杨牧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,但见顾爷爷一脸难过,他只能解释道:“顾爷爷,你完全没有必要自责。我现在其实过得挺好。”

  “小牧,你过来。”

  顾翰山对杨牧招了招手,并不在意杨牧身上传出的臭味,等杨牧走到他身旁时,他伸出枯树枝般的手,将杨牧手掌握住。

  “你告诉顾爷爷,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?”顾翰山面容和蔼地问道。

  “我在一家酒吧当服务员。”

  杨牧并不认为当服务员有什么丢人,笑着回答。

  顾翰山儿子顾霖,在杨牧进门之后,他只看了杨牧一眼,然后目光便从未再落在杨牧身上,此时闻言,眼中带着几分讥笑。

  张彩兰则是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,甚至“噗”的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  顾安琪柳眉微皱。

  她那三个朋友,面面相觑,似乎没想到,顾家竟然还有这种当服务员的亲戚,其中那个女孩撇了撇嘴。

  这些细微的动作和神态变化,全部没有逃出杨牧如今强大的感知。

  顾翰山脸色铁青,听到张彩兰在笑,如发怒的狂狮,对张彩兰喝道:

  “你还有脸笑!我就不信,小牧当初带着他妹妹从顾家离开,会和你没关系?如果不是你那狗眼看人低的毛病,他绝对不会无端离开顾家!

  他当初的成绩一点也不差,若不是发生后来的事情,必然能考到一个好大学!现在怎么会没有一份好工作?看到他去当服务员,你很得意是吗?啊?”

  顾翰山原本看起来病恹恹的,此时的声音几乎是咆哮出来,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。

  张彩兰一脸尴尬,不敢顶嘴,心中对杨牧更是怨恨。

 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,只觉得如果世上没有杨牧这个人,就不会有眼前的局面!

  一切都怪这个没爹没娘的野种!

  “顾爷爷,你别气坏身体,我当年选择离开顾家,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。是我想靠自己抚养糖糖,不想亏欠顾家太多。”

  杨牧轻拍顾翰山后背为他顺气。

  张彩兰暗自冷笑,这家伙没有趁机告状,说明他还有点脑子,毕竟老头子已经活不了几年,他如果还想背靠顾家这个大树,那就必须讨好自己。

  但他是在做梦,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,就绝对不会让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再踏入顾家一步!

  顾安琪惊讶地看了杨牧一眼,她本来以为杨牧会愤愤说出当年的事情,没想到这么轻描淡写就揭过去。

  ‘也不知道,该说这家伙是个老好人,还是个老实人。只可惜,无论前者还是后者,在这个时代,都难有什么出息。’

  顾安琪心中又一声叹息。

  杨牧当初如果别那么冲动,这辈子不说多么有出息,但也不至于混得像现在这么惨。

  顾翰山的手在杨牧手背轻拍了拍,心中对杨牧更是愧疚,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,他自己想想也就知道。

  他叹息着,和杨牧说了,他和杨牧爷爷之间的事情。

  顾翰山的创业史,并非一帆风顺,曾经创业失败的他,站在天台想要纵身一跃,结束自己的生命,结果恰好被杨牧爷爷遇到。

  杨牧爷爷没有劝他,反倒是指着自己的断腿,嘲笑他,说自己一个瘸子都在努力活着,你一个四肢健全的人,却是想死?

  一番话,把顾翰山说得羞愧不已,绝了自杀的念头。

  两人一番交谈,很对胃口,杨牧爷爷将自己多年的积蓄都借给顾翰山创业,后面顾翰山以小博大,创业成功,想要百倍报答,杨牧爷爷却是什么都不要,只要回当年他借给顾翰山的那笔钱。

  “当初我和你爷爷认识时,他还没有收养你们兄妹。说起来,我真的是对不起他!

  他从来不曾求过我,只在临终前,说希望我能代替他照顾好你们两个。结果呢?结果我照顾成这个样子!我死了之后,实在是无颜去面对他!”

  顾翰山说着说着,虎目含泪,声音中充满愧疚。

  杨牧见他这般表现,心中感动,同时哭笑不得,我就混得那么惨吗,都凄惨到您老快要哭出来了?

  “顾爷爷,您相信我,我真的过得挺好。这些年,我其实也不是没有收获,平时没事的时候,我读了很多中医书籍,现在的医术也算还不错。这次过来,便是想要为您看看,说不定能彻底治好你身体的情况!”

  杨牧借着这个机会,说明来意。

  这话一出,病房内安静下来,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。

  顾翰山一脸好笑,就像是大人听到小孩子在胡说八道:“傻孩子,你有这份心意,顾爷爷很高兴!但这病,你是治不好的。”

  要不是先前被骂过,张彩兰简直要把眼泪都给笑出来。

  这小白痴,不仅是混得不好,就连脑子也出了问题?

  顾翰山的病,辗转多家大型医院,诸多医生束手无策,他不过是自己看过几本中医书籍,竟然就要来治病?

  顾安琪的三个朋友中,一名高大帅气,富有书卷气息的青年,出声讥笑道:

  “我是安琪的朋友,突然插话,或许有些不礼貌。但你说话能过过脑子吗?你知不知道,顾老得的是什么病?

  阿尔茨海默病,俗称老年性痴呆!这种病,到目前为止,人类的医学领域,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治疗方法,更别说是治好。

  就连我父亲都是这么说的。你一个大学都没上过,只是瞎看几本中医书籍的文盲,也敢跳出来说要帮顾老治病?知道这叫什么吗?这叫草菅人命!”

  魏明宇说完,见原本皱眉望着杨牧的顾安琪,转头看向自己,眼中带着几分赞赏。

  他脸上依旧是平淡的神情,心中得意万分,多亏这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跳梁小丑,不然的话,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这种出风头的机会。

  张彩兰看向魏明宇,笑呵呵道:“你是安琪的朋友吧?不知道你父亲是哪位?”

  魏明宇忙道:“我父亲叫魏邦杰,是市人民医院副院长。他在神经科方面,有许多独到的见解,多次获得国内外大奖,所以我认为他的话,是很可信的!

  我刚才的话虽然有些难听,但却是一片好意。阿姨您别见怪,我这人说话就是这样,比较直!”

  张彩兰眼睛一亮,越看魏明宇越是顺眼,市人民医院副院长的儿子,这种身份,倒也配得上自己女儿。

  她满脸和蔼,笑道:“说话直是好事,没必要那么多弯弯绕绕。别说是你父亲,就是你说出来的话,也要比一个大学都没上过,却以为自己多厉害的文盲强得多了!”

  魏明宇闻言,心中欣喜不已。

  就在这时,杨牧松开不知何时,搭在顾翰山手腕上的三根手指,一脸平淡地道:

  “‘阿尔茨海默病’是吧?这病我能治。”

  他一脸惊讶地看向魏明宇:“这病你爹治不好吗?看来你爹学艺不精啊。连这种病都治不好?你连他都不如,可想而知,简直是个废物。不好意思啊,我这人说话也比较直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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