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爵,诏旨赐婚……

  厢房之中——

  宋皇后闻听那嬷嬷之言,娇躯颤抖了下,如遭雷殛,呆立当场,那张雍容华美的玉容“刷”地苍白如纸。

  虽然早有预料,但听到这等至亲离世噩耗,丽人心底仍有些悲从中来,鼻头发酸,旋即,珠泪滚滚。

  咸宁公主清丽玉容上满是担忧之色,连忙在一旁搀扶过宋皇后,轻声说道:“母后,母后节哀。”

  宋妍也在一旁拉住宋皇后的胳膊,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关切之色。

  宋皇后弯弯秀眉之下,丽人晶莹美眸之中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,朱唇颤抖不停,喃喃说道:“父亲,父亲。”

  她终究没有见父亲最后一面。

  贾珩见得丽人黯然神伤的一幕,心底也暗暗叹了一口气。

  宋老太公活过隆治一朝的风风雨雨,如今养育一后一妃,倒也算是善终了,而且原本就年迈苍苍。

  贾珩思量着,不由转眸看向一旁的宋皇后,丽人此刻面容悲戚,梨花带雨。

  贾珩面色一肃,拱手说道:“还请娘娘节哀。”

  宋皇后深深吸一口气,拿着帕子擦了擦脸蛋儿,强抑悲伤,秀丽玉容上满是泪珠,颤声道:“准备马车,本宫即刻回杭州府奔丧。”

  贾珩闻拱手道:“微臣遵旨。”

  暗道,如果上皇再驾崩,那时可就是国丧,宋皇后只怕还要前往神京奔赴国丧。

  贾珩出了厅堂,吩咐锦衣府卫,开始护送着宋皇后南下杭州府。

  幸在两地较近,倒不用担心耽搁了奔赴丧事。

  而杭州府城,宋宅——

  进入腊月二十,本该是临近小年的时节,该办着喜事,但宋家老太公却过世。

  此刻,四四方方的庭院中已经支起了一架架白幡,嚎啕大哭之声响彻了宋家庄园,而灵堂中已经放了寿材,宋老太公被穿上寿衣,躺在其内。

  宋璟披麻戴孝,面色悲戚,与宋家的族人跪在灵堂中,周围哭声一片,震天动地。

  宋家是杭州府的名门望族,宋家不少族人都在杭州府城居住,繁衍生息,一共六房,此刻小一辈的宋家人跪了一片,而辈分较长的则是迎候宾客。

  而浙江巡抚刘桢、布政使封敬明、杭州知府穆传福等官员,也都纷纷上门吊唁。

  就在这时,外间的仆人进入屋内,高声说道:“老爷,皇后娘娘到了。”

  宋皇后几经催促,在贾珩的护送下,紧赶慢赶,终于来到杭州府。

  刘桢以及封敬明等一众浙江官员,闻言,脸上见着恭敬之色,向着宋皇后迎去。

  贾珩此刻以及众嬷嬷、女官左右跟随。

  宋皇后已经换上了一身孝服,鬓发之间别着一朵白花,往日雍容华美的丽人,此刻眉眼间多了几许柔弱楚楚之态。

  这会儿,咸宁公主与李婵月以及宋妍搀扶着宋皇后,来到灵堂之前哭灵。

  而贾珩则是与刘桢等浙江官员,相互寒暄之后,暂且来到厅堂落座,给宋皇后哭灵的空间。

  因为从咸宁以及端容贵妃母女这儿论起,贾珩算是宋老太公的外孙女婿,故而也戴了素孝。

  此刻坐在厅堂之中,贾珩道:“刘大人,先前女真和朝鲜那水师来侵,杭州府百姓多受惊扰,如今城内百姓可否安定?”

  刘桢低声说道:“贾大人,城中百姓安居乐业,不受先前虏寇袭扰之忧。”

  贾珩点了点头,说道:“此战还是暴露了一些问题,浙江都司仍当严厉督训士卒,操演不辍。”

  对南方兵马的整饬自江南江北大营开始,但如闽浙、湖广等诸南方省份,其实兵马未曾整顿,很多兵马属于三流部队,先前根本抵挡不住女真八旗的骁锐。

  刘桢沉吟说道:“作训操演兵丁,一向是龚都帅主持。”

  贾珩问道:“怎么没有见龚都帅?”

  “龚都帅先前抗侮敌寇,受了不轻的伤,如今已在家中歇息,今日打发了府中管事前来吊唁宋老太公。”刘桢身后的一个中间官员开口说道。

  贾珩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其他。

  本来也是借机聊聊。

  起得身来,看向刘桢以及几位官员,道:“刘大人,我为宋老太公烧点纸钱。”

  说着,来到设置的灵堂之前。

  此刻,宋家的女眷已经搀扶着哭成泪人的宋皇后去了里厢,而贾珩则是来到灵堂,向着宋老太公烧纸凭吊。

  宋璟一袭粗麻孝服,怀中抱着牌位,嚎啕痛哭。

  宋妍此刻也身穿孝服,与宋家的众女眷跪在灵堂之哭灵。

  贾珩行礼而毕,然后在宋家族人的引领下,重又来到厅堂落座落座品茗。

  如今宋老太公逝去,宋璟、宋暄两人都要丁忧,而宋暄听到丧音之后,也要携妻儿至杭州府奔丧。

  可以说整个冬天,宋家都要受丧事的影响。

  而就怕神京城中再闹个大事,然后就是全国举哀。

  贾珩坐了一会儿,直到傍晚时分,暮色沉沉,浙江官员陆陆续续离去。

  而陈潇也从外间过来,说道:“皇后娘娘在宋家歇了,咸宁留下陪着,我在这儿留着保护,你陪婵月先回府中,董迁等一众将校已经在杭州府卫港口中等候。”

  这毕竟是宋家人的葬礼,贾珩晚上自然不适合在此守灵。

  贾珩点了点头,说道:“那这边儿交给你了。”

  说着,贾珩寻着李婵月,二人上了马车,向着外间而去,前往晋阳长公主在杭州的一座宅邸。

  马车之上,贾珩看向一旁闷闷不乐的少女,拉过李婵月的素手,说道:“婵月,怎么了,愁眉不展的?”

  李婵月转过脸来,藏星蕴月的眸子中现出几许怅然,说道:“小贾先生,人之一生,不过区区几十年,死后什么都不知道了。”

  贾珩揽过少女的削肩,笑了笑,说道:“是啊,所以,咱们还是活在当下更好。”

  李婵月将螓首靠在贾珩的怀里,低声道:“小贾先生,我们将来也会……”

  贾珩问道:“生老病死,枯荣兴衰至理,这有什么好害怕的?”

  李婵月忽而扬起脸蛋儿,柔声说道:“那时候如果我……小贾先生会伤心落泪吗?”

  “肯定会伤心落泪啊,说不定我走在婵月前面呢。”贾珩轻轻捏起少女的下巴,看向那眸光柔润的少女,清声说道:“好端端说这个做什么?”

  李婵月抿了抿粉唇,说道:“就是觉得小贾先生那时候身边儿莺燕环绕,可能就不记得我了。”

  “怎么可能记不得,那时候婵月会生好多孩子,肯定也哭的嚎啕四起。”贾珩轻笑了下,捏了捏少女粉腻的脸蛋儿。

  李婵月闻言,玉颊羞红成霞,芳心为之甜蜜不胜,轻声说道:“小贾先生又胡说,唔~”

  少女还未说完,却见那少年凑近而来,少女眼睫弯弯颤抖不停,目中现出一丝羞喜之色。

  贾珩轻轻捏了捏少女粉腻的脸蛋儿,说道:“婵月是我的结发妻子,我们将来都是要合葬在一起的。”

  有时候感觉婵月就像没有长大的小孩儿,或者说从小就缺乏父爱。

  不过,或许将来考古之时,这座墓室的主人是大汉卫国公,右边儿的是他的夫人清河郡主……

  李婵月道:“那时候是不是还有表姐?”

  贾珩轻声道:“肯定的。”

  李婵月重又将螓首靠在少年的怀里。

  贾珩握着那温软细腻的纤纤柔荑,轻声道:“好了,别说傻话了,等会儿咱们就到家了。”

  李婵月目光出神,忽而幽幽道:“小贾先生,我从小的时候,父亲就过世,一直没有见过父亲。”

  贾珩抚过李婵月的削肩,下巴抵在少女的额头上,叹道:“其实,我也没有见过。”

  自他过来之后,就不见此身父亲。

  李婵月默然片刻,低声道:“我也没有见过我的亲生母亲。”

  见少女伤感起来,贾珩宽慰说道:“现在不就挺好的,一家人天天有说有笑,热热闹闹的,别胡思乱想了。”

  李婵月弯弯柳眉之下,月牙眼眸闭着,忽而轻声说道:“小贾先生,可我想知道,你帮我问问娘亲吧。”

  贾珩道:“婵月也大了,为何不亲自去问问?”

  这种事,其实亲自去问比较好。

  李婵月小脸上现出怅然之色,抿了抿粉唇,柔声道:“娘亲不会告诉我的。”

  她其实也有些不想直接问娘亲,否则,以后该如何相处?

  贾珩想了想,道:“等将来合适的时候,我再帮你问罢,让你也心里有数,好了,咱们先回去。”

  两人说着,马车驶在一座府宅门前,贾珩挽着李婵月的手,进入厢房。

  夫妻二人回屋歇息,自也不提。

  ……

  ……

  神京城,大明宫

  一方黄花梨的书案之后,崇平帝一袭黄色袍服,端坐其间,眉头紧皱,放下手里的奏疏,正是贾珩递送而来的请罪奏疏,其上叙说了杭州府遭遇豪格围攻,宋皇后遇刺的详细经过。

  崇平帝冷硬、黢黑的面容之上怒气翻腾,沉喝道:“前赵王之子陈渊,竟然还在兴风作浪!内卫和锦衣府是干什么吃的?”

  戴权心头“咯噔”一下,“噗通”一下跪将下来,急声道:“陛下,前赵王之子先前藏匿至深,奴婢已经派人查访,但彼等藏匿至深,微臣也无可奈何。”

  崇平帝冷声道:“此人犹如毒蛇,择机而噬,南省的都指挥使尚勇可有追查的线索?为何还能让刺杀之事发生?”

  戴权轻声说道:“陛下,尚都指挥使尚无奏报。”

  崇平帝冷声说道:“他是老了!”

  “调派人手,搜捕前赵王余孽,另外给贾子钰送信,自江南江北大营抽调骁锐保护皇后,不可再有闪失!”

  戴权连忙拱手称是。

  崇平帝道:“同时锦衣府、内卫、京营抽调精锐,保护在京藩王宗室,对宫中饮食全力查察,不得有半点儿闪失!”

  这位帝王既然知道是赵王陈渊刺杀宋皇后,情知就是冲自己而来,心头已提起十二分的警惕。

  因为这等暗算手段,都是雍王在潜邸之时玩剩下的。

  崇平帝想了想,又唤住戴权,沉吟说道:“召内阁拟旨,贾子钰收复台湾,驱逐红夷,击破女真酋王所领虏寇,允其先前所请,因军功不再晋爵,诏旨赐婚乐安郡主,班师回京之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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