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什么?巡捕营的人要进府搜查?谁给他们的胆子?你怎么不让他们直接滚蛋?!”

  府邸内,一处院子里,听到急匆匆赶来的下人的汇报,甲吉是又惊又怒。

  汇报此事的下人,匍匐在第,以头抵地,丝毫不敢抬。

  “他们说是奉了七王子的命令,来府中搜查邪祟。带队的统领,乃是最近在王城内外杀的人头滚滚的‘酷吏’达赞,我们怕给主子惹麻烦,就让他们在府外稍候,先来给主子汇报此事。主子若是要他们滚,我们这就去回复。”

  言下之意,就是府外的巡捕营,不仅师出有名,还是达赞这头疯狗带队,他们这些奴仆下人,可不敢跟对方太嚣张。

  也就是达赞这一次来,表现的比较文明,没有直接破门搜查,否则他们也没有机会,能赶来向甲吉通报。

  惊怒交加的甲吉,正要拿这个下人出气,忽然耳朵微动,像是听到了什么。

  紧接着,他收敛了怒火,沉声道:“巡捕营的人要查,就让他们进来查好了。但是要把人给我盯紧了,不要让他们这些莽夫,冲撞了府里的夫人小姐。如果打坏了府中的东西,也要一一记下,让他们如数赔偿。要是他们敢不赔,我就去找七王子讨债。”

  匍匐在地的下人,不明白甲吉怎么突然改了主意。

  他们也不敢问,慌忙以头叩地,应下了这事,然后倒爬着出了屋子,去传达甲吉的命令。

  等到这些下人走远了之后,甲吉方才起身回屋。

  三王子海不鲁,与他的幕僚坤桑巫师,正端坐在屋内。

  甲吉见到两人,慌忙发问:“大王,七王子突然派巡捕营的人来我府中搜查,该不会是发现了那队死士是我派去的吧?我们允许他们进府,会不会是在引狼入室?”

  与他不同,海不鲁很是镇定,脸上见不到丝毫的惊慌,听到他的询问,笑着说:

  “甲吉族长,无须着急。老七如果真的想要收拾你,就不会让人先叩门通报了。他派人过来,无非是想要震慑一下伱,叫你不要乱来。同时也是诈一下你,看你会不会露出马脚。另外估计还想要看看,我是否回到了王城,藏在你的府中。越是在这种时候,你就越要从容应对。放心吧,你是飞熊部族的族长,与我又有姻亲,身份地位不一般,只要老七没有切实的证据,只要你咬定了不知道死士的事,他就算再怎么猜疑,也不敢轻易动手。”

  听到这番话,甲吉放心了许多,但心中还是有一些担忧。

  “达赞那个人,可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。他要是没有查出线索,会不会在我府中栽赃嫁祸?还有大王,你们要不要躲躲,免得被巡捕营的人查到?”

  “放心吧,七王子既然派了达赞过来,肯定是给他叮嘱过,让他不要乱来。而且我观达赞这个人,虽然行事狠辣,被称作‘酷吏’,但他抓捕、杀害,都是身份不高、实力不强之人。这说明达赞很聪明,不会乱来。至于这里,你更是不用担心。有我在,巡捕营的人,还发现不了我们。”

  坤桑巫师一边说,一边从兽皮口袋里抓出药粉,朝着屋外院子里抛洒,同时口诵巫咒。

  见对方这么有信心,甲吉彻底放下了心。

  海不鲁看了他一眼,不动声色的说:“你也不用留在这里陪着我们了,巡捕营的人入府搜查,你这个主人不露个面,委实说不过去,且去应付他们吧。”

  甲吉连忙点头答应:“是,我这就去。”

  等对方走远了后,海不鲁方才摇着头,语带不屑的点评道:“飞熊部族也是一代不如一代,身为族长,连一点儿担当和勇气都没有,无怪在被夏国人击溃后,能逃得连小儿子都顾不上。”

  在他话音落下之际,坤桑巫师也释放完了巫术。

  坐在屋内的海不鲁,只是觉得四周景象变幻了一下。可实际上,整个院子都在这一刻被巫术笼罩。靠近院子的人,会不由自主的,就将这个院子忽略掉。

  释放完巫术,坤桑巫师方才再度开口,神色严肃地说:“大王,七王子派达赞过来,与其说是震慑甲吉,还不如说是在敲山震虎,针对您。”

  海不鲁缓缓点头:“看出来了。真是没有想到,一向懦弱的老七,居然都敢威胁我了……我现在越来越怀疑,他真的是如谣言所说,被妖鬼夺舍,鸠占鹊巢。”

  坤桑巫师没有给他继续感叹的机会,催促道:“大王,还请您早做决断。”

  “我能怎么做?”海不鲁问。

  坤桑巫师飞快的回答道:“就依我们之前商议的计划行事。您连夜出城,返回北疆,兴兵讨伐占据了七王子肉身的妖邪!我则留在王城,为大王散播谣言,联络对七王子不满的贵族与头人,充作内应,与大王里应外合,一举诛了被妖鬼夺舍的七王子。到时候,自是由大王您登临宝座,继任成为新的青塘王。”

  这个方案,坤桑之前曾给海不鲁提过,让海不鲁很是心动。

  可是当事到临头,海不鲁却犹豫了起来,迟疑道:“若是不成……”

  坤桑巫师打断了他的话:“若是不成,大王就带兵退回北疆,裂土自保,割据一方。”

  海不鲁沉默了片刻,却是摇头。

  “我们还没有拿到老七被妖鬼夺舍的确实证据,直接起兵,会不会师出无名,被老七借着监国的名义,打成反贼?毕竟老头子死的时候,确实下过诏书,让老七监国……”

  坤桑巫师有些急了:“事到如今,大王怎么还担心起了这些细枝末节之事?我们大可宣称,那封诏书是妖鬼伪造,并非老青塘王亲笔留下。大王,欲成大事,岂能瞻前顾后,怕这怕那?还望早做决断!”

  可越是如此,海不鲁却越难下决定。

  最终,他给出了一个权宜之计。

  “且再观察几天。坊间不是有传闻吗?说老七在夏国受了重伤,很可能在这几日里就要毙命。他若真的死了,我就不用起兵。而且我人在王城的话,也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主持大局,不给旁人染指权柄的机会。如果老七在这几日里没有死,我再离开王城,返回北疆去起兵讨伐,应该也不会晚……”

  见海不鲁拿定了主意,坤桑巫师长叹一口气,没有再多劝。

  他只是在心里面,颓然暗叹:“优柔寡断,干大事而惜身,见小利而忘命……这样的人,如何成得了大事?我看这青塘,怕是要完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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